「原來死會啦。」一個寂靜的夜，你捎來這樣的訊息。
『死會？』我放下手中的書，Khaled Hosseini的A Thousand Splendid Suns，關於你唐突的問題，我有點疑惑。
「我說你啦。我不該亂說話，更不該想跟你的可能。」你乾笑兩聲，有點尷尬的那種。我才知道，關於我已經和另一個人交往半個月的事，對你來說還是新聞。你特地來致歉，為在家族小型聚會上的失言。
我深呼吸了一口，沒頭沒尾地說了起來，但我猜你會懂，會懂我要說的是什麼：『當時他追我的時候跟你一樣。』
「跟我一樣什麼？」
『就沒有進一步動作呀。』我苦笑了一下，原來我還是高估了你，讓自己跌了股。但其實無所謂了，真的，無所謂了：『於是我對他說了曾經對你說過的話，關於「如果真的喜歡就應該勇敢一點」那些東西。他做了，嗯，所以就是這樣。』
你沒說什麼，彷彿從頭到尾就只有我一個人在自言自語。
『我有說過吧，我很好追的。』我笑著繼續說，彷彿那是某則事不關己的八卦。
「那是時機的問題。你對他說了，是在剛好時機；你跟我說，是在之後的時機。所以不同。」你的口氣中，夾雜了深深的埋怨。
『那你還真的是大錯特錯。如果那時候沒有機會，我幹嘛說？大可以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過。』有時我真的不知道，你是裝傻？還是真的那麼木訥？
「只是我說錯話了，因為我說：你不是第一。所以你在意。」
『那是在我跟你說那些之後了。』
「但是，都是同一通電話吧。」
面對你的木訥，我其實開始累了，不想每次什麼都得要說得清清楚楚，但有什麼辦法？你不懂，就真的是不懂：『再者，如果我不是希望成為第一，我幹麼一直強調？』
「或許，說這些都有點晚，但是那幾天之後，我真的有打電話給你，可是你沒回應。」你還是堅持，一切只是時機不對：「那時候，我真的鼓起勇氣，想追回你。」
『有時候，時機真的就是過了。』那麼，我又能說些什麼呢？
「對，那就是過了，而且我也說了錯話。」
『沒有一個人能夠連著好幾天聽到對方說「你不是第一」的。』如果你知道自己想要是某個人的第一，或許可以試著想想，我其實也會這麼想：『至少我不行。』
「我可沒有一直說，是你在意，所以你一直提起。」
『但我給過彼此機會，這幾年裡面，很多很多次。』我真的覺得，在這段關係中，我很卑微，卑微地要你巴著你來愛我。但我不是這樣的，我有很多很多機會，很多很多人追，我其實沒有必要這樣委屈：『如果真的喜歡我，就算一次也好，也應該騙騙我。』
「我真的有喜歡你，真的。」
『So？你當時沒說，不是嗎？你總是有但書呀。』
「我懦弱阿。」
『這是理由？還是藉口？還是我應該說：「愛情開了我們一個玩笑。」』我不忘話裡帶笑，我不想聽起來太過諷刺。
「這可能是個，事實。」
『但你沒有試著改變。』一直以來，都沒有。
「這不是玩笑。至少我知道，你喜歡過我，那也好。」
『是呀，你永遠就是會這樣想。』就算是因為自己沒有盡力而失去了，也可以笑著說，至少我知道，就好了。
「如果我沒有試著改變，我就不會打電話。」
『你打了電話，我也給了明顯的機會了。』我用鼻子笑了一下，有點無奈的那種：『臨門一腳，就是差了。』
你或許正低著頭，尋找著適合的字句，所以什麼也沒說。
『差了，就是沒了，不是嗎？』我搖了搖頭，一種你看不見的無可奈何。
「哈，是的。所以囉，你現在就該把握現在的感情，好好經營囉。」然後，你恢復以往輕鬆的口氣。
『我一直是呀。』於是，我也拾起平時的自己。
「我呀，只是在那兒自怨自艾囉。我也不知道，怎樣去讓自己有信心些。」
『光說不練沒有用的，你要真的去做。』
你不作聲。
『我說這些，只是因為釋懷了，所以才能說的。』於是我又把話題拉了回去，像是一種欲蓋彌彰的辯駁。
「你哪時候不釋懷呢？當時嗎？」
『是呀，當時真的很不釋懷呢。』我盡量，盡量用一種雲淡風輕，很無所謂的口氣：『感覺你好像只是因為寂寞，才打電話給我，說關於你喜歡的人的事。』
「我當初跟你聯絡，也不是當下寂寞，只是我從以前都認為，雙方很少出現個交集，網路上，或是電話中，常常都是某一方在忙，所以變的不夠熱絡。而這次跟你聯絡，是在看好友名單，說很久沒跟你聯絡，所以又跟你聊起來。」
『所以正如你當時一直強調的：「只是朋友。」』我下了一個結論，屬於我自己，對你來說可能不太公平的。
「當時我真的有喜歡的對象。坦承跟你說，只是好像也不應該說，但是我還是說了。當時，我真的很喜歡他，把他放第一，所以就也告訴你。」
『那...你就不應該打電話給我，』釋懷了，真的是釋懷了，要不然我沒辦法輕輕鬆鬆地說出這些話：『如果你是真的喜歡我的話。』
「只是當你說了那些話，在我心中，出現了一些前所未有的想法。而我，心中真的有想要跟你在一起的動力，只是我不知道，當下到底是該怎樣選擇，所以又傷了你。」
『我很想說「沒關係」，可是我沒辦法。』但其實，我也沒有怪你。
「我知道，這樣的我，說出一大堆是自私的，我也知道你沒辦法接受。」
『我不是不能接受，』我忽然不知道怎麼形容那股感覺。語塞，塞在心口。
你沒說話，也許你和我一樣，心中有太多太多無法被形容的感覺。
『我只是...覺得無力罷了。』我乾笑著。就當作是無力吧。
「但是我曾經奢望你可以接受，所以我鼓起勇氣，再跟你聯絡，只是沒有後續，我就又放棄了。」
『對於你呀，我真的是前所未有。我沒有給一個人那麼多機會過，而且還不斷地表示自己的心意。』我覺得，這句話很適合兩個人坐在陽台前，一邊抽著煙，一邊在血紅色的夕陽西照下說出來。
「那我真的該覺得榮幸，真的。」
『如果只是榮幸，那還是別了吧。』我尷尬地笑了一下，純粹只是為了緩和氣氛那種。
「只是我在感情這條路，沒有自信，沒有任何經驗，就只是個緊張害怕。」
『緊張，害怕，誰不會？可是自己要去克服，而不是找藉口。』
「那我可以現在跟你講個電話，交代一下嗎？」
『在這邊講不行？』
「還是，多說無益？」
『是不會多說無益。』
「用打字，好像未必可以完整表達。」
『嗯，都行。』
電話中，其實沒說什麼，該說的其實早都說了，關於「錯過」、「可惜」、「如果」、和「早知道」，都太過矯情了。我想，你會祝福我的幸福，就像我真心祝福你能再次遇見另一個懂你的人，也許不是現在，但總會的。我們像好老好老的朋友般，把那些從前又說了一遍，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，也解開了一些當初沒能解開的疑問，但也只是彷彿找回被塞在五斗櫃下的拼圖片段般，把它擺上那個當初很熱衷於完成，卻在最後找不到那塊缺，於是被扔在某個角落的拼圖，但就算完成了，也找不會當初的熱情了。
「如果你愛著我，而我也愛著你，結果還是有段跨不過的距離，只是離開還依然美麗。」
『如果說我愛著你，而你卻比較愛自己，我想那就不是我的問題，那不過是人與人的關係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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