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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正翻著不知第幾遍村上龍的「電影小說」時,手機響了。
是你。
我沒有猶豫地拿起手機,也很自然地按下了通話鍵。
卻在那句「喂」說出口前哽咽。

「Hello,是我啦。」電話那頭的你似乎很開心。

『嗯。』意思是,我知道。

「幹嘛?為什麼聽到是我語氣就低落起來了?」

『沒有呀。』如果要說低落,也是在通話螢幕上顯示是你時就開始了『有事嗎?』

「你在幹嘛?」

『看書。』我的語氣是平淡的,不曉得為什麼,就覺得好累好累『有事嗎?』

「哎唷,就想找你聊聊嘛。」

『嗯。』但我不想,所以故意用專打斷話柄的說話方式回答。

氣氛就這樣尷尬了一會兒:「討厭啦,作帳作半天的。」

『你說什麼?』我已經很習慣你這種想到什麼就聊什麼的邏輯,只是老是抓不到現在在說什麼的感覺實在不太好。

「銀行的人到現在還在作帳,好像有問題吧,到現在還沒下班。」這時我才想起來,你現在銀行當保全。

『那你先走不就好了?』我當然知道這樣不行,只是隨便回答罷了。

「不行啦,金庫還沒關耶。」但你總是很認真地面對我的隨便「如果就這樣走了,金庫被偷可是我的責任耶。你懂我的意思嗎?」

『嗯。』以往,我會故意鬧你,裝作自己根本不懂世事,讓你滿足當一個指導者的虛榮感;但現在我不想,不想聽你說道理,不想和你說話。

「你說說話嘛,幹嘛都不說話?」我知道你很怕寂寞,怕到只要像這樣不熱中和你對話,就能讓你不安。

『我不知道要說什麼。』但你有沒有站在我的立場想過,面對著你的自私和自我時,其實我也像這樣不安著?

又是一陣沉默。

最近你開始問我,為什麼都不說話?
我說,我本來就不多話。
是這樣嗎?你質疑著。你明明很會「啦咧」不是嗎?
我只是看了你一眼,沒有表情的那種。
又是聽說的吧。我心裡想。認識那麼多年來,我在你面前總是寡言的。
我發現,你已經忘了我原來是什麼樣子。
從你口中聽見的那個我,和十七歲時的我不同。
但,該是你應該不熟識的。
然而,在你心中,卻只留下那個陌生人們才會留下的印象。
或許你早就遺忘了,當初的我是怎樣的。
你親吻過太多美麗的臉孔,擁抱過太多青春的胴體。
而我只是其中之一罷了。
近似於一個編號,一個數字,一個代碼。
你可能會說沒那麼糟糕。
當然,也許的確好上一些。
因為至少,我還是個「聽說」。

「喂?」你忽然大叫。

『嗯?』

「有人嗎?」

『幹麼?』

「有人在家嗎?」

我才發現,這是你常用的把戲,當我心情不好不想和你說話時用的。

「你說話嘛。」然後,你會開始裝可憐。

『我有說話。』

「你想話題嘛。」

『哪有你打電話來,卻要我想話題的道理?』

「你就說話嘛,不要浪費電話費呀。」

『那,』我不想這麼說,因為這麼說會讓我覺得很難過『你可以不要打給我,打給會跟你聊天的人。』

「要打給誰?」你裝傻。

我想說,你可以打給那個即將跟你交往的人,但我沒這麼作:『我怎麼知道?』

「我就想打給你嘛。」

『喔。』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話,聽見你那樣說,我想必會很開心;但現在已經不一樣了,無論你說什麼或作什麼,我都不會因為你而快樂了。

「那我說一個很無聊的話題好了。」

『嗯。』

「你看到哪一頁?」

『167頁。』我不加思索地回答,彷彿早就知道你會這麼問似的。

「還真的說得出來耶。」

我還可以回答現在我看到的段落是:
「『我喜歡一個一格漫畫,話的是一個吃麵包比賽的起點。你想聽嗎?』
 『當然。』陽子小姐回答『你為什麼問我想不想聽?』
 『因為,我不喜歡唱獨角戲。』」
我喜歡這個段落,反覆看了好幾遍。
明明是那麼平凡無奇的對話,不是嗎?
但,我卻從這樣短短的交談中,看見了兩顆孤獨的心。

「好啦,那你慢慢看書吧,我不吵你了。」

以往的我會說明沒有感覺到被打擾,並想要和你多聊一會兒,但我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「嗯」。

嘿,我發現,我離你越來越遠了。
不是宿命式地被迫分離,而是我自己選擇悄悄走開的那種。
你說,若有緣,我們會不約而同地想和對方在一起。
但,這次我是誠心地希望,你和我之間,沒有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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